「咳嗯。」黑羽清喉引起他們注意，用比平時高亢的聲線道：「胡先生，這位是負責策劃展覽的田專員，也是主要與我接洽的對象。田小姐，這位是胡先生，我的贊助人。」
「妳好，敝姓胡。」
男人微微彎腰，兩手遞出名片，動作拘謹僵硬。
她雙手接下，在對方低頭那刻，看見圓框眼鏡底下應該完全漆黑的眼瞳閃過一些紅光。
「胡先生，很高興認識您。」她快速審視名片，是一間名叫伏見化學的企業，專門製造環保布料。
她遞出制式版型的專員名片，鞠躬後又親切一笑，腦袋高速運轉。
以黑羽難得恭敬的模樣，竹竿男的地位在黑羽之上，這位或許與稻荷神社的總本社——伏見稻荷大社有關聯。
「胡先生真有眼光，黑羽先生的作品很值得支持。」
「喔喔喔，為什麼呢？」胡先生推了下鏡架。
「嗯⋯⋯」她瞧見黑羽在後方拱手祈禱，柔聲說：「當然是因為他的專業。」
黑羽點頭，滿臉同意地打手勢，要她繼續講。
「黑羽先生⋯⋯嗯，配合度極高，而且積極熱情。他對本地做了許多研究，甚至住進來融入在地生活，真心了解村民的特性。如果他願意，我很想請他延長定居日期，協助下次的展覽。」
「是嗎？是嗎？真是優秀。」胡先生笑咪咪，從上衣口袋掏出小本子短暫寫了幾秒，「所以小姐對他有什麼意見呢？」
「意見⋯⋯」
黑羽眼神銳利，一隻手指橫在頸部，肅殺往右邊畫去。
「噢，一點也沒有，能夠邀請到黑羽先生這樣的藝術家，我們覺得非常榮幸。倒是胡先生還喜歡我們的博物館嗎？您剛剛看了這一區的陳列，有沒有認為哪裡需要改進呢？」
「這個嘛，很好，一切都很好。」
「您真是太客氣了。那麼依照預定，我帶兩位參觀幾個重點區域，都是本地很有紀念意義的文物。」她側身一讓，示意胡先生往前方走。
「好的，小姐，謝謝了。」胡先生拉扯帽簷，將小本子塞回口袋。
她花了半小時接待，從黑羽最後高揚的嘴角，她確定他還算滿意她的表現。
傍晚六點，她為了回覆佈展公司的信，將展廳從頭巡過一次，清點現行可用的音訊與照明設備、投影幕等。
她關掉文檔展示間的燈光，瞥見有人舉步，粗魯跨過紅色隔離欄杆。
「不好意思，已經閉館囉。」
「從前面太麻煩了。」黑羽走來，不耐煩揚高下巴，「妳什麼時候會弄好？」
「樓上還有兩個區域要看，怎麼了嗎？」
「多虧妳幫忙，我考績不錯，請妳吃雞腿。」
「咦？」
黑羽伸手看錶。「五分鐘可以吧？待會門口見。還有，別告訴那傢伙。」說完轉身，又從隔離欄杆繞出去。
結果黑羽說的雞腿是肯德基。
兩個人坐黑羽的黑色奧迪，到鎮上速食店點了兩份八塊雞桶餐抱回座位。
田唯意掀開紙蓋時，被湧出的強烈油炸與胡椒味嗆了一下。
「這些我吃不完，太多了。」
她從來沒有一個人吃掉整桶過。
黑羽攤開餐巾紙，放置一塊炸雞，將兩個紙桶拖到面前，合十低喃了聲感謝稻荷神就吃起來。
她喝口可樂，見他眨眼間解決一塊，津津有味吸吮手指上油亮的肉汁，迅速堆積出骨頭山。
「以後開會訂餐，我會幫你訂炸雞腿便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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