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

欲拒還迎09(H)

【本文最後更新於 2019-03-07】

兩人趕到縣太爺府邸,才知道聞固謙已經被拉上縣衙。

匆忙趕至縣衙,聞東風跟聞太易被兩邊衙役攔著,只能跟縣民一樣在堂外觀望。

縣令杜文厚端坐高堂,威風赫赫正在問案。

「桃花,妳說沈三娘今早用過聞固謙開的藥以後就嘔血而死,可確實是妳在旁親眼所見?」

「是,三夫人原先就不舒服,用了藥以後反而每咳都帶血,後來奴婢著人去請聞大夫來,聞大夫也只是把把脈,什麼都不做,就這樣放著三夫人咳血死了。」

「妳、妳胡言亂語,本大夫豈有見死不救!本大夫當時替妳家夫人止血,妳可是在旁邊的!」

「大夫,您那只是把三夫人咳出來的血擦掉而已呀!」

「妳一個奴婢懂得什麼!本大夫要仔細查看才能知道病因,是妳家夫人太過虛弱才會撐不下去,走得太快!」

「夠了!」杜文厚驚堂木一拍,神情無比難看,「聞固謙,本官看你滿口狡辯開脫,只想推卸責任到死者身上,本官偏不讓你僥倖。」說完,凜然丟出兩支令籤,「來人!先打十棍。」

「爹!」聞太易不禁哭喊,被司儀丈的衙役擋著,無法衝上前。

聞東風亦有些心急,想他叔父年紀上五十,身骨又不太健朗,這番折騰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,沒多想的就高聲朝公堂上喊道:「縣老爺!我是朝廷太醫署醫正聞東風,我有話要說!」

杜文厚目光逡巡,在數人中瞧見聞東風,沉聲問道:「來人真的是太醫署官員?」

「是。」聞東風抱拳,板直身子,故意沒提是「前」醫官,幸好光州離都城至少二十天的路程,縣令想求證也是半個月後了,而且泉安縣令約莫正七品,醫正是從六品,論官階還高了那麼一點,比較說得上話。

「可有憑物?」

「回縣老爺,我出宮另有要責,未攜宮牌,不過我是紫陽二十三年,由當時縣老爺胡秉之大人允薦至宮中的唯一醫學生,縣衙應當還有紀錄。」

杜文厚譴人去查,不久紀錄端來,對照過後暫時信了他的身份,允他上堂。

「聞大人有話要說,不知是何高見?」

「不敢當,不過依照我的經驗,病人死了未必就與用藥或診治有關,中間亦可能是有人或物作梗,究竟如何,需要仵作驗屍才可論定。請教縣老爺,仵作是怎麼說的?」

杜文厚臉色難看,霎時有些氣短,正因他喜愛的小妾橫死,盛怒之下把人捉拿開始審問,這會兒怕是還沒招仵作。他朝站在邊上的師爺擠眉弄眼,粗聲道:「劉師爺,仵作驗得如何?」

劉師爺與他極有默契,恭敬回答:「回老爺,尚需一些時間,待您問完案,約莫就有眉目了。」

「好吧,本官先審,驗完屍再來稟報。」

「是。」劉師爺恭敬道。

聞東風聽著只覺得古怪,連物證都還沒有,就著婢女那點指控就要先用刑,叔父倘若堪不得打,豈不是要屈打成招?

「聞大人,既然仵作尚未有結果,請大人旁邊觀望,本官要繼續審案。」

「縣老爺,既然我也在此,不如就與您一同前往驗屍如何?或許能立即有所查獲。」

「本官斷案重在即時,兩面進行才有效率,聞大人還是邊上坐著,不要干涉本官審問犯人吧。」

「可是⋯⋯」聞東風才開口,杜文厚就滿臉不耐煩。

「聞大人想方設法要干擾本官審案,莫非是與堂下犯人有關聯?總不會聞大人也參與此事吧?」

聞東風輕嘖了聲,這些官員只要些許不如意就隨便撂話。

他哪裡不知縣太爺在胡亂扣帽子,好讓他閉嘴,可是現在退縮,叔父那十大板就挨定了,總要再辯幾句,能拖多久是多久。

聞東風正要回嘴,卻見旁邊一個衙役走到師爺耳邊說話,那師爺臉色大變,匆匆又去對縣太爺附耳。

杜文厚一臉又驚又疑,站起來急道:「退堂!先退堂!改日再審!」說完話就提袍奔出大堂。

聞東風挑了挑眉,高興這時機趕巧,本想扶聞固謙起身,兩旁衙役卻先來抓人。

「等等,你們要帶他到哪兒去?縣老爺不是說了擇日再審嗎?」

衙役啐了聲道:「當然是關押到牢裡等大人提審,難道放嫌犯回家嗎?」

聞固謙被抓著肩膀安上手銬腳鐐,正要被帶下去,聞東風就看見南宮紫律從堂外緩步過來,那身紅袍外面罩了一襲深紫銀繡輕裘,只露出一點絳紅袍擺,旁邊子馮、李奇亦步亦趨跟著,還有忙著鞠躬哈腰的縣太爺。

聞東風反應快,立即提氣高喊:「參見十三王爺,王爺吉祥!」行大禮跪拜在地。

兩旁看熱鬧的縣民跟一干衙役見狀,紛紛學著他跪倒叩頭。

不消時,聞東風低垂的眼簾中出現一雙卷雲翹頭鞋,簇新的絳紅襴袍乍現,已被南宮紫律攙扶起來。

南宮紫律表情端肅,烏瞳瞧著他時便軟了幾分。

「你倒是叫本王好等,無端端怎麼就到縣衙來?」

聞東風見他神色溫煦,也不趕著要走,知道他是有意相幫,心中感激,便順著話回答。

「請王爺恕罪,是這樣的,小的的叔父原本只是到縣太爺家出診,不料牽連進一樁命案,小的情急之下就來縣衙求請縣太爺明察,這才沒能及時回去。」

「嗯,理應如此,不怪你。」南宮紫律側首往旁看去,彎腰將簌簌發抖不敢冒犯的聞固謙扶起來。

聞固謙本就跪得兩腿發麻,又乍見畢生只曾聽聞不曾親見的皇族尊容,抖得更厲害,腿都打不直。

聞東風忙上前接手攙扶,也沒料到南宮紫律會扶他叔父起來,畢竟親王派頭懾人,還跪倒一片呢。

南宮紫律生得是尊貴非凡的容貌,氣勢渾然天成,此時輕輕揚笑,便蓬蓽生輝。

「東風,你與你叔父倒有幾分神似。」

「回王爺,我們聞家大都這個相貌,長得挺像的。」

「嗯。老人家受驚了吧,可還好?」南宮紫律平淡道。

聞固謙被點著問話,抖著嘴皮開口:「草、草民還好。」

「那就好,幸得你慧眼將姪兒送進宮裡,本王才能得此人才,倒是要謝你一謝。」

「⋯⋯草民不敢當。」聞固謙抖著道。

聞東風看叔父一副很是心虛惶恐,便拍背安慰,讓人鎮靜一點。

南宮紫律閑雅地瞧瞧大堂左右,再對著杜文厚道:「聽聞杜大人斷案神速,本王今日就藉此案看杜大人如何審查案情,也好叫此案有個著落,讓本王的隨身大夫放下心來回去好好做事。」

杜文厚舉袖搵汗,畢恭畢敬。

「這個⋯⋯下官怕命案污穢,會觸王爺霉頭⋯⋯」

南宮紫律鳳眸稍瞇,略顯不豫,一股氣勢壓得人不敢吭聲。

「本王還未曾聽聞這種說法。人死了就該徹查,再者生是紫苑的人,死也是紫苑的鬼,又豈敢對本王不敬?」

杜文厚渾身一抖,識時務地趕緊道:「王爺說的是,是下官思慮不周,下官這就升堂。」

「嗯,讓閒雜人等散了吧,本王不想擾民。」

「是。」杜文厚哈腰,趕緊交代師爺跟主簿辦事。

一干衙役忙起來佈置公堂,搬出衙內最穩固的黃花梨木太師椅。

南宮紫律皺眉,周身便有人回車上去取錦緞繡枕來鋪墊,又捧來冰鎮著的涼茶。

不必開口,子馮已看著命人再去搬椅子,照著鋪墊好,南宮紫律才撩袍入座,隔張茶几要聞東風在近側伺候。

杜文厚看公堂佈置差不多,又見聞東風能被賜座,想必極受看重,心下了然此案只能輕判或判無罪,也不敢叫聞固謙跪著了,打算就都站著接受問訊,準備就緒便卑躬屈膝的去請示。

「請問王爺,都已佈置好,下官是否可以升堂?」

「開始吧。」南宮紫律隨口應聲,捧起涼茶捏著盞蓋滑了一滑。

杜文厚正欲應答,就見聞東風伸手取走那杯茶。

聞東風舉袖半掩,將茶先喝了,覺得味甘無誤,然後輕巧放回他手邊。

南宮紫律再次端起杯盤,正欲就飲,注意到杜文厚還在一旁,冷颼颼投去一眼。「杜大人不是要升堂?」

「是!下官這就升堂。」杜文厚趕緊回神,朝兩旁使眼色。

持儀丈的衙役高喊一句升堂,杜文厚端坐在長案後,落下驚堂木,重新傳婢女桃花跟聞固謙上堂,趁著方才時間,仵作已加速驗完屍,也一併通傳。

「仵作,你先將驗屍結果稟報上來。」

「回老爺,死者是吃了砒霜,從肚腹發黑來看,應是死前兩三個時辰中的毒。」

「桃花,妳來說說今天沈三娘都食用了何物。」

「回老爺,三夫人的早點是廚房做的,跟大夫人、二夫人,還有小主子吃的一樣,唯一不同的就⋯⋯就只有桃花拿昨日聞大夫開的藥方,替三夫人熬了藥,也是吃過藥,三夫人才開始喊不舒坦的。」

「那藥現在在何處?」

「三夫人都喝完了,半點也沒剩下。」

「唔,總有藥碗跟熬藥剩下來的藥渣子吧。」聞東風細細咕噥,故意低聲對著南宮紫律附耳,「王爺,一般來說,用過的碗是能驗出毒的,被熬煮過的藥材殘渣只要仔細分辨,也可以找出是哪味藥被摻了砒霜。」

南宮紫律淡淡揚眉,只回了句:「是麼?」眼光掃向堂上的杜文厚。

杜文厚被瞧得如坐針氈,立刻道:「仵作,可會如聞大人方才說言,驗出毒物?」

「回老爺,只要藥碗跟藥渣子沒被丟掉也沒經過洗滌,確實可以驗出。」

「那好,來人,去本官府中將藥碗還有熬藥的東西都取來。」

「是。」堂上一個衙役抱拳而去。

縣太爺府離縣衙不遠,一刻鐘後衙役取了物證回來,仵作當庭查驗,銀針染上黑色,確實裝了清水的藥碗跟藥渣裡都驗出砒霜。

「聞固謙,你去看看裡面是否皆是你所開的藥方?」

「是。」聞固謙行醫數十年,只望了眼就知道藥材無誤,「回老爺,確實是草民所開的藥方,因為柳三娘長年有腹痛毛病,需要慢慢治療,再加上柳三娘說想要生育孩子,因此草民開的都是不刺激的溫和藥材,以求調養母體。」

杜文厚一派嚴肅,再問:「藥是誰去抓的?」

聞固謙搖頭說不是自己。

杜文厚驀地看向婢女,凜聲:「桃花,可是妳去抓藥?」

桃花低著頭,猶豫一陣突然跪下來。

「老爺,是、是我去抓的藥沒錯,可是是二夫人說廚房有老鼠,吩咐我買些砒霜回去,我、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砒霜會摻在藥裡,還讓三夫人吃了去。」

杜文厚臉色難看,急急追問:「妳將砒霜交給二夫人了?」

「是,那藥是我熬的,也是我端去給三夫人的,我沒有在藥裡亂來,所以、所以才想說肯定是聞大夫開的藥不對,我沒有想到會是砒霜害的⋯⋯」

杜文厚往後靠在椅背上,堂下有王爺,毒殺小妾的罪名不可能推給婢女或大夫,為難之餘,知道難以包庇,只能派人回府傳二夫人。

一番對質,杜家二夫人承認是嫉妒沈三娘受寵,才起念殺人。

杜文厚無奈之下只能判刑捉拿,以命抵命。

折騰到日落,總算退堂。

聞東風扶著聞固謙去與外頭等消息的聞家人碰頭,一家子抱成一團。

「小風啊,這回多虧有你,我⋯⋯唉,我對不起你呀,你如果不嫌棄,改天就不要看你叔母的臉色,到家裡來吃頓飯吧。經過這回,往後你叔母也不敢再對你挑三揀四了。」聞固謙拉下臉,雖被髮妻瞪,依然來跟他說話。

「叔父的意思我明白,得空我再過去吧。」聞東風笑著應答,雖然沒與叔父斷了來往,卻是有幾分尷尬,也怕一頓飯會吃得不自在。

他自認旁人待他幾分,就盡量回報幾分,也會分辨誰是真正待他好,此刻僅僅是在等喜歡的人罷了。

聞東風閒散的跟聞家人說話,猜想那人此行另有要務,才會跟縣太爺談論許久。

等到紅霞落盡,家家戶戶點上燈火,南宮紫律總算出來,在縣衙門口要杜文厚止步。

杜文厚恭敬拱袖,提聲高喊:「恭送王爺!」

聞固謙拉著妻兒跪地,一家畢恭畢敬。

南宮紫律瀟灑走下台階,輕瞥聞家人,再瞅了瞅聞東風。

眼神相觸,一切毋需言語,南宮紫律淺淺揚脣,負手上車。

聞東風蹲下身對聞固謙道:「叔父,我要跟著去伺候王爺,您待會兒就起身,趕緊回家好好休息吧。」

待他爬進車廂,兩旁侍衛放下掩門,馬車便緩緩駛離。

南宮紫律端坐在錦墊上,朝他勾了勾手指。

聞東風依著坐近,扭扭脖子,一整個下午裝拘謹斯文,憋得很累。

「多謝王爺出手相救,真難為您耗時間辦這點小事。」

「不必客氣,你叔父既然是你僅剩的親人,本王登門拜訪亦不為過。」

「甭了,您別嚇死小老百姓,倒是我方才就想問了,您會熱吧?」聞東風伸手摸他後頸,果然觸到一片薄汗。

南宮紫律撐托著下顎噙笑。「還不是為了遮住這一身紅。」

「噗,您也覺得太招眼了吧?」袖擺還鑲金線繡騰雲,整個燦亮亮的。

「本王是要招你的眼,又不是要招閒雜人等。」

「您真是⋯⋯非要勾走我的魂不可。」聞東風咕噥,解開他身上輕裘,叨唸道:「冷熱交雜很容易生病,方才是我的錯,不應該讓您喝那杯涼茶。」

「是麼?」南宮紫律漫不經心。

聞東風再解開他領緣繡扣,讓他坦露上身,接著拿乾布擦拭他頸項、胸前跟後背,本來是怕人出汗著涼,擦著擦著卻弄出曖昧。

南宮紫律鼻息變濃,壓抑著悶哼。

聞東風也只覺得火熱,慾望騰騰。

「王爺⋯⋯」聞東風低聲在南宮紫律耳邊喚,扔掉布巾,手掌貼合著健厚的胸膛,拇指按住褐色乳尖,張口舔他頸項。

「嗯哼。」南宮紫律抱住聞東風腰肢,俊龐有著瀲灧慾色。

聞東風緩緩舔吻,學他曾對他做的,用溫熱的口舌給每寸肌膚帶來歡愉,在人身上各處愛撫,揉捏他腿間健碩,伺候得那處抵著掌心。

聞東風繼而舔他頸耳,又不時側首相吻,這人濃濁的喘息,還有剛毅優美的曲線,隨著手勁強弱益漸起伏的動情之貌,都讓他心動不已。他忍不住手裡掂弄沉沉陽物,隔著褲料圈劃,然後探進去直接觸摸,沿著光滑膚觸上下撫捻。

「唔。」南宮紫律略略顫抖,知曉褲頭繫帶被解,驀然一片溫溽,下身陷在宛如上好絲綢的滑柔溫暖包覆裡,舒服到不知今夕何夕,不禁動情得按住聞東風肩頭,又憐惜地去摸著聞東風髮冠。

聞東風抬起眼梢,瞧著南宮紫律盡興模樣,收束著嘴,脣瓣抿著粗物,尤其照顧隆起的深紅紫筋。

「呃,東風⋯⋯」

聞東風含舔得更賣力,深知他喜愛之處,等到陽精洩了滿口,更是毫無閃避,將腥鹹之物全吞進肚裡,仔細沿根吮掉來不及吞嚥而溢出口的濁白腥液,舔乾淨後才爬起來,淘氣的對人眨眼。

「您該不會這一年半都守身如玉吧?味道⋯⋯嘖嘖,挺濃哪。」

南宮紫律將聞東風撈進懷裡親吻,片刻後離脣道:「晚些本王再來評斷誰濃誰淡。」

聞東風忍不住羞恥地想像了他說的,南宮紫律已自行著裝齊整,牽他下車。

瞬間,聞東風只想哀嚎。

什麼時候到他家門口的都不知道,這會兒還有十來個侍衛⋯⋯往常給子馮聽去是沒辦法的事,他雖然不是什麼要臉皮的,卻也不想當眾搞啊!

聞東風不想與其他人有目光接觸,只定定瞧著南宮紫律。

「咳,王爺今晚住哪?」

「你住哪,本王就住哪。」南宮紫律情意融融,負手率先進了宅子,東張西望著。

「王爺,我這破宅半夜下雨還要起來接水——」

「本王沒那麼身嬌體貴。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,你尋常吃什麼就照著做,不必太過張羅,給本王添副碗筷就行。」

「那好吧。」聞東風瞧他佇立在自家祖宅,一切入境隨俗,便覺心頭絲絲甜軟。

南宮紫律貴為紫苑國十三王爺,何其尊貴,一生榮顯飲譽,功名無人能出其右,這般出眾風流的人物,卻讓他糊裏糊塗地睡上了,料想他此生幸運都用在當年增城酒會。

「想什麼?這般入神。」南宮紫律笑眯著眼,撫了撫他臉龐。

「咳嗯,我是在想,哪年您得空,咱們再去增城喝狀元酒吧。」

「嗯,你可不能又搶走本王看上的酒。」

「王爺,明明就是那酒莊一物兩賣,哪能怪我,而且縱然是我搶贏,王爺還不是能喝的到,誰買都一樣吧。」

言者無心,但亦有心。

南宮紫律烏瞳炙炙,回味了遍這話,勾勒數年後一道把酒言歡的景象,甚是心安平寧。

「王爺?」聞東風不解他怎麼突然沈默。

「你如今的心願,依舊是留在泉安麼?倘若本王要你回去都城,此生與本王相伴,不再回來,你可願意?」

聞東風心頭發熱,雖然不喜歡權勢糾結的環境,但這人把心放他身上,可說是他夢寐以求,他當然想捧好這份情意,只是偶爾也該返鄉掃墓,至少兩年一次吧。

他估算著,卻見南宮紫律俊龐變得僵凝,不由得一愣。

這人是對他沒把握嗎?他也不過躲了幾次而已。

不過仔細想想,除了床笫浪語,他確實沒有表過情⋯⋯

「咳嗯,王爺,我們太醫署也教學生詩詞,我記得有首詩的內容是你送我桃子,我回送你玉珮,禮尚往來,咳咳,那詩裡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。」都是男人,就不用說得太明白了吧,彼此知道就好。

「投我以木瓜,報之以瓊琚。匪報也,永以為好也。投我以木桃,報之以瓊瑤。匪報也,永以為好也。投我以木李,報之以瓊玖。匪報也,永以為好也。」南宮紫律吟完,顧盼溫柔,見聞東風窘得面紅耳赤,心下歡喜,呢喃著輕撫他鬢髮道:「本王就與你永以為好。」

「咳咳咳咳咳⋯⋯」娘的,怎麼由他來唸就變得這麼肉麻?

「害羞了?」南宮紫律微笑。

「哈!」聞東風乾笑得很豪邁豁達,只有自己知道心跳得有多厲害,「跟王爺啥沒幹過,我還害什麼臊!又不是大姑娘!我餓了,要煮飯去,王爺您自己隨意吧。」

聞東風紅著臉溜出去,卻尷尬地瞧見外頭一眾侍衛急促閃開。

「娘的!」他咬牙切齒,奔進灶房。來回忙碌,臉給木炭燻得灰撲撲,卻只想再抹黑一點,最好蓋住兩頰餘熱,便奮力地搧火做飯。

◇   ◇   ◇

東風醫館計畫要歇業,聞東風在鋪子門口貼出告示,也開始將來就診的病人轉介到聞家醫堂。

下午沒人,聞東風早早收了舖子,到鬧街的悅臨樓去。

近日以來,南宮紫律擠在他老家,一干侍衛在附近租屋暫住,但總是不適合接見官員,所以就在離他醫館較近的悅臨樓會見光州刺史。

聞東風抓著一柄福祿竹扇,半遮掩著走進悅臨樓。

此處一樓賣的是茶水,可聽說書,二樓可點酒菜吃飯,三樓則有包廂跟臨窗雅座。他張望了下,瞧不太清樓上,暗暗猜想南宮紫律應該是在上面。

「客官喝茶還是吃飯?」

「來壺茶就好,借問,今天樓上還有空著的包廂麼?」

「今兒三樓全給人包了,不讓進的。」店小二迅速抹完桌子就走,沒一會便端茶來。

聞東風閒來無事,喝茶聽說書,打算慢慢等著。

三樓廂房裡,南宮紫律原只召見光州刺史徐璐,沒想到徐璐的頂頭上司,淮南府尹盧襄樂,以及北庭都護府都督陳道晉都一起來了。

南宮紫律清肅的面色跟凜銳眸光,讓三個被賜座的官員不敢率先吭聲。

「盧大人跟陳大人遠道來此,真是辛苦了,兩位大人掌握本王行蹤的能力,真另本王刮目相看,不愧是地方父母官,半點動靜都逃不過你們眼睛,可見你們用心至微。」

「王爺謬讚了,王爺不願擾民,為民著想,下官身為地方首長,理應善盡接待職責,不敢使王爺有絲毫不便。」

盧襄樂說得鏗鏘有力,心中仍然摸不清為何十三王爺會蒞臨他轄內的光州小縣,若不是縣令即時回報,今日就要讓徐璐一個人面對十三王爺,還不知會被揪出什麼把柄來,嚇出他一身冷汗。

「那就有勞了。」南宮紫律說話不重不輕,捧著香茶嗅了一嗅,盞蓋刮著杯緣,發出些微刺耳聲響,並不打算就飲,「本王許久未曾南下,偶然來看看光州風景,就想找徐大人問問光州吏治與徵兵做得如何。不過既然盧大人跟陳大人如此有心一併來了,不如就由兩位來說吧。」

盧襄樂與陳道晉互交流個眼神,陳道晉先道:「因今年邊境未有大事,加上包含光州在內,淮南五州二十一縣都缺雨水,為補足糧食,需要人力開墾荒地以及擴建渠道,臣今年初便已上奏,滿二十歲男丁若願意開墾荒地或加入建渠,便暫緩徵兵,以求積糧,因此今年淮南與北庭兩地徵得的兵力較往年少一萬五千餘人。」

「嗯,本王亦記得此事,南邊是糧倉,確實該這麼辦。那建渠的人力跟銀兩可還足夠?」

盧襄樂掌握五州民生稅賦相關,便主動回話:「回王爺,朝廷撥款四十萬兩黃金,已全數投入,人力尚缺三千。人力可補齊,但因光州內的吳縣、泉安縣、建德縣,以及舒州的定城縣、安陸縣土質較預期的鬆軟,因此要再從各地購入石材,方可開始工程。」

「原來如此,本王記得去年淮南跟北庭的稅賦都只徵得六成,呈給皇上的原因是民困缺糧無法繳納稅銀,今年可有法子徵齊?」

「這⋯⋯下官盡力而為,只是今年與去年一樣缺雨水,要戶戶納齊,多少有些困難。」

「回王爺,北庭亦是這個情形。」

「既是如此,本王回宮再向皇上稟報吧。」

「謝王爺。」

「諸位辛苦了。」南宮紫律擱下茶盞,目光輪流掃過他三人,「本王南遊散心,不欲張揚,幾位就不必再來請安,心意本王收到便是。」

「是。」三人齊聲回答。

南宮紫律揮手要他們先行離去,三人施禮後便由侍衛領走,須臾,他起身稍推窗櫺,瞧著下方三個官員走出酒樓,各自分頭上了大轎。

「李奇回來了麼?」

「回王爺,剛回來不久。」子馮道。

「讓他進來。」

「是。」

李奇一身平民裝扮,跪地見禮後起身稟報。

「王爺,如您所料,徐璐家中經營的冶煉坊藏有一批稅銀,鎔鑄後重新做成民間流通的元寶。朝廷的黃金則不知有多少,鎔成金膏以後分別一點一點灌進木偶裡再運出去,有些進了陳道晉岳家,有些藏在盧襄樂大兒子名下雜貨鋪的倉庫裡,那木偶外觀上瞧不出異樣,只會當作是給小孩兒的玩具。」

「可惡。」南宮紫律捶了下椅子扶手,凌厲盡現,「將分散的人手召集起來,要隱密點,本王要一舉拿下這三人。」

「是。」李奇速答,接著欲言又止,眼光閃爍,慢慢地道:「王爺,末將回來的時候,瞧見聞大夫在樓下喝茶,這個⋯⋯他與人相談甚歡,是⋯⋯是末將不曾見過的男子。」

南宮紫律驟瞇烏瞳,提聲:「不是聞家人,也不是病患?」

「末將確實沒見過。」李奇戰戰兢兢,覺得王爺的怒氣比方才更熾。

南宮紫律站起身,寒風捲起鵝毛雪般的氣勢步了出去,快得連近身的侍衛都沒來得及跟上。

 

買書看這裡:紙本書Pubu電子書Readmoo電子書Google Play電子書

網路連載版和出書版不同。出書版會修訂、加寫番外,附贈精美明信片。

請大家多多支持紙本書與電子書,讓杏仁有動力與一點點資金製作下一本書, 無敵感謝!

我要留言

Scroll to Top

R18-限制級-敬告啟示

以下含有限制級內容,未成年者請勿觀覽。 本網站已依照台灣網站內容分級規定處理。 請問您滿18歲了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