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望著老鹿瘦骨嶙峋,幾乎連身體都撐不起來的細瘦四肢,加上失明般的眼瞳,莫名有些膽怯。
這一刻,她寧可遇見的妖怪都像白珞這樣,生得美一點。
她吞嚥口水,緩慢朝鹿走去。
「摸⋯⋯您的鼻子,就行了嗎?」
「是的。」
她又咕嚕吞嚥一次,慢慢伸手。
鹿仙略仰起頭,鼻尖抵在她手掌心,然後閉起眼睛。
沒過多久,她覺得全身暖洋洋,有熱流在體內流竄,與稍早白珞碰觸她的手時有八成像。
但鹿仙帶來的熱度更強,熱勁沿手臂衝上頸部,她整圈脖頸又熱又癢,像尋痲疹發作般難受。
她想抓癢,鹿仙立即開口。
「切莫不可。」
她咬唇忍耐,幾分鐘後熱度趨緩,變成在海灘曬日光浴的暖度。
「可以了。」
「謝謝。」
她收回手,發現白珞盯著她看。
白珞揚起嘴唇,拱手作揖,寬大的袖袍因為他過於迅速的動作掀飛鼓起。
「多謝鹿仙大人。」
「白公子客氣了。」
她摸摸脖子,不但不痛,而且肌膚平滑,根本沒有傷口。
「白珞,我好了?」
「是。」他含笑審視她的脖子,露出溫潤神情,「真多虧有鹿仙大人。」
她看向已經坐下,交疊兩隻前腳的鹿仙,感激地鞠躬致謝。
「謝謝鹿仙大人。」
「不必謝,倒是小姐身體虛弱,是否偶爾會頭疼暈眩?」
「對,我貧血。」
「貧血⋯⋯嗯,總之應多加照養,補補身子。」
「多謝鹿仙大人提點,大人難得來一趟,若不嫌棄,與白某下盤棋可好?」
「甚好。」
鹿仙笑得合不攏嘴,鬍鬚飄呀飄。
白珞一擊掌,外頭一陣輕響,他起身打開拉門,拿回一組棋具與準備好的茶水點心。
白珞斟茶,佈置棋盤,執棋的手優雅流暢。
「白某照例選白子了,這回就讓您兩子。」
「有勞。」
她在一旁安靜觀看,兩方一來一往,隨著方格佈滿棋子,白珞也漸漸佔上風。
過了不久,她知道白珞肯定會贏棋。
黑子被吃掉好幾個,但鹿仙卻樂此不疲,看樣子之後還會挑戰。
直到要送鹿仙離開,她才聽見他們閒聊,曉得這是鹿仙第二百七十五次輸棋。
「白公子先前相商的那件事兒,還是執意不改?」
白珞明媚的面容變沉靜,勉力一笑。
鹿仙嘆惋搖頭。
「白公子應當知曉,黃泉並非妖族能擅闖。」
「白某知道,但這件事縈繞白某心頭,實在難受。即便會再受傷,白某亦無所懼。」
「白公子心意堅決,老朽也不勸了,只是白公子戾氣太重,要進黃泉實在難如登天,但思前想後,此事也非絕無辦法。倘若白公子願意解決犬族之禍,老朽便有憑據能說上幾句好話,說不定諸位神使中,有哪位願意出手相助也不一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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